文／多多古玩

小牙是大家看着发达起来的。

小牙之所以叫小牙，是因为古玩城里有个于大牙——一个玩了几十年，一心想靠卖假货发财却一直没有赚到钱，反而落了一世骂名的长着一对硕大无朋门牙的老于做参照，大家给他取的绰号：他有一口较常人更细密而白的牙齿，因坚持只卖真货，而赢得了客户的尊重与厚爱。

小牙是隋唐大运河边人，曾经在一条古老的河道整治施工队上做工。那年腊月底，他实在不想干河工了：冬天浑身湿冷，夏天大汗淋漓又臭气熏人欲晕。于是，拎了两只他老婆家养的当年小公鸡，又掂了一包在河道里抓的大泥鳅，走进了路大仙家的大门：“老三叔，我不想干河工了，想换个活计，您给看看。”

“你想干啥呢？”老先生眯缝着眼睛望着这个一向能吃苦的表侄。

“我也不知道我能干啥。”小牙心里还真没有底，他只是不想干天天一身湿臭，又挣钱不多的河工了。

“你们清理运河、护城河出过啥东西没有啊？”老先生不再与他聊他该干嘛，而是闲聊开他之前从事的工作。

“那多了去了——”小牙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出过古船，出过瓷，还出过青铜器、兵器，有一年，还出了一批奇形怪状的乱石头——不能砌墙，也不能当支架，又不平做不了石板。”

“这些物件呢？”

“有的被上边收走了，还有的处理给附近愿意出钱的人了。”

“人家为啥愿意出钱买这些没用的物件呢？”老先生意味深长地问他。

“这个还真不知道。”

“这些在咱们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从土里刨食的老百姓看来一无用处的物件，在有钱有闲人的眼里反而是比较值钱的艺术品，你可以去倒腾着试试。”

“我不会啊——”小牙双手一摊，为难的道。

“小时候你会走吗？”

“不会。”

“上学之前，你识文断字吗？”

“不会——”他忽然开窍了：“我懂了三叔。”

“是吧，不会的可以学嘛。”老先生温和的说道。

于是，小牙转行来经营古玩了——他从于大牙手里用极便宜的价格二千元一块买了几块太湖石与灵壁石，这些石头都是真石头，是于大牙反复跑了多趟从一个沙场买来的，想卖个好价钱。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东奔西跑寻找了好了几年买主，臭名远扬的他竟然没能寻下一个买主！

不知死的小牙却意外地买走了砸在他手里无人问津的石头，他内心还是很高兴的。他虽说是低价卖出了这批石头，赔了钱，可他心里却有一丝的轻松：拿腾出来的钱，去倒腾别的，一准又会赚回来。

小牙在郑州的一个古玩市场里租了一个房间，把自己买的于大牙卖了几年都没有卖出去的奇形怪状的石头都配上底座，从挑选了两件小的摆在了店里最显眼的位置。之后，又摆了些自己收来的老瓷、老家俱，店就这样开张大吉了。

一天，一位瘦削的年龄约六十岁上下的老者走进店来，盯着这两块石头看了半天。之后，谨慎的问道：“让吗？“

“啊？“小牙没有听懂对方的话。

“卖不卖？“小老头见对方直愣愣地看着自己，便提高声音问。

“哦，卖——“小牙反应过来。

“什么价呢？“

“嗯——“小牙拖着长调，他没有卖过货，再说，他也真不知道这一块丑陋不堪的石头能值多少钱，该怎么报价。虽然之前也在心里盘算过如何与客人讨价还价，可真到了动真张的时候，他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报价了，于是，就尴尬、纠结的拖着音，想着该咋样回应对方才稳妥些。

小老头见他半天没有报出价来，还以为他是犹豫不舍得卖。就爽快地道：“这样吧，这两块石头呢，我比较喜欢，咱们第一次见，就当交个朋友，两块，我给你w，——现金！“小老头故意把现金加重语气，因为他知道，古玩行的人，大额交易，喜欢收现金。

“您看您，“小牙被这个数字震惊得有点儿语无伦次，”既然老师傅您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再不交您这个朋友，以后咋还再见面？！“

“痛快小兄弟！“小老头很兴奋，“我包里有一万元现金，我交给你当订金，余下的，我打电话让人给送过来！”

“——好！”小牙赶紧答应。他怕对方反悔了，其实，他不知道，对方是怕他后悔——才这么急着付订金的，他不知道人家捡了大漏了！

很快有人送来余下的钱款。

他好心的要给对方用泡沫塑料包装一下，小老头谢绝了他的好意：“你找个小拉车，帮我们拉到停车场，我们直接装车上就行了。”

装上车，临行前，小老头诚恳地对他说：“以后再收到这样的石头了，给我打电话，价钱咱们好商量，是吧，咱们已经是老相识了。”

“对对对——”小牙开心得浑身打颤——他租的房子里，还有好几块比这两块更大，更丑的石头！

开店以来，第一单生意居然卖了万元的天文数字！待客人走后，小牙赶紧给老婆打电话打喜。

“拿这钱在市场附近买套房子，你再买辆车开！余下的，再给孩子就近找个好学校！”老婆喜极而泣之后，开心的计划着这笔巨款的用处。

“先放放，先放放！”小牙反而冷静下来。

几个月后，小牙尝试着给那个小老头打“老师傅，我又收了一块白色的，您看看您什么时候方便，来店看看？”

“你把石头先用东西盖了，甭让别人看，我现在就去你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