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鳅

随笔文童年时最美好的回忆,抓泥鳅

发布时间:2022/11/12 8:3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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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明子发了一条朋友圈,是一个大行李箱的图片,上面配着文字“回家过年!”。看到久不在朋友圈露面的他,我的脑海里倏忽又闪现了儿时的记忆,一个瘦小男孩在水田间捉泥鳅的形象逐渐浮现在我的眼前,那是我童年时最美好的回忆……

春天,阳光和煦、暖风轻抚。村头的稻田里刚插下秧苗,绿莹莹一片。因为是人工插秧,秧苗之间显得错落有致,井然有序。远远望去,一块块水田相接,连绵不绝,直连到远处的山脚。在纵横交错的田埂间,便滑落出许多条窄窄的小沟渠,这既是灌溉庄稼的走水通道,也是小孩子们玩耍嬉戏的乐园。

一条窄窄的小沟,宽度很有限,大约只有一步之遥,小孩子都能轻松地在上面跳来跳去。也不深,只要蹲下,伸手便可触及水面。水沟里有水,却不多,大约只能淹没半个手掌,再往里探,便触及水下的泥巴,泥鳅便趴在这里,见有人影掠过便一下钻入泥中不见了踪影。但是,再狡猾的狐狸也敌不过老猎手,它逃遁时在水中溅起了一片浑浊,正所谓,欲盖弥彰,恰恰暴露了自己的踪迹。我们抓泥鳅便是用双手在这片浑浊的地方往下一戳,捧起一大片的泥巴来,再堆在田埂上,运气好的话,那泥鳅便裹在这堆泥巴里,只要我们慢慢地把这堆泥巴细细摊开,它便无处可逃了。

“明子,明子”我站在村头呼喊,远远望去,千回百转的小沟渠没有明子的踪影,我有些焦急。说好的在这里会合,明子大概已经先跑进去抓泥鳅了。这一进去,明子那瘦小的身子可真就如泥鳅一般叫人难以捉摸了。我信步走去,在田埂间逡巡,眼睛环顾四周,希望能发现关于明子的一些蛛丝马迹。比如说一个湿漉漉的脚丫子印,或是一堆刚从田里掏出的已晒得半干的泥巴。可惜都没有,一无所获。大概明子还没有来吧,又或许他早来了,已经跑到另一头去了。我颓唐地蹲在地上,看了一会田里的蝌蚪,那些大脑袋的家伙们一群群地来回游动着,在秧苗间捉迷藏一般。可是这丝毫不能提起我的兴趣,这些大脑袋家伙们遍布整个水田,随手便能捞一把,捧在手里把玩,它也老老实实地呆在手心里,不像泥鳅那般,在手指间乱钻,稍不留神便逃了。嗯,这是些大脑袋的傻家伙,我才不稀罕呢。我起身,拍了拍身上沾染的浮土。接着找明子。

“明子,明子”,明晃晃的太阳当头照,在水田间闪出一片银白色的光亮,风一吹,随着秧苗的起舞,水面上泛起粼粼波光,由远及近,朝我涌来。我站在水田中央的田埂上,如同一叶扁舟驶入了江海。风拂过脸颊时,我感到了丝丝入微的凉意,如同在干旱沙漠里遇到了一眼清泉一般,那凉意灌进躯体时的惬意是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我不由地打了个哆嗦,饱饮了这风的馈赠。这阵风来的真及时,在我即将退缩之际,给予我当头棒喝,又或是醍醐灌顶一般。我再一次清醒过来,明子分明在这里,我应该继续追踪他的脚步,找到他。

一条沟渠连着一条沟渠,时而盘桓纵横,时而断断续续,叫人捉摸不透,而明子无论藏身于哪里都有可能。他是个瘦小的孩子,大约七八岁的年纪,个子却只有五六岁的孩子那般大。他圆圆的小脑瓜上剃着板寸头,几乎就像是一颗还未成熟的西瓜一般。他细细的胳膊,细细的腿脚,只要一蹲下来,便隐藏在沟渠里,简直不露一丁点马脚。这个小不点啊!真叫人难办。

我在一条条沟渠间徘徊着,脚步时而轻盈,时而迟重,目光游离于沟壑之间,总不放过一丝一毫,却仍然一无所获。澄澈的天穹,没有一丝云彩,刺目的阳光,叫人难以抵挡。我时不时地挽起袖子,蹲在田间,信手拨开细细的秧苗,捧一抔清泠泠的水,那满满的一抔水盛在合着的手掌间,却也如泥鳅一般不老实。它随着指缝慢慢地滴落,不一会儿便只剩下两只湿漉漉的手,托着虚无的空气。手掌轻抚额头和脸颊,用那残存的水分消去我额头的暑气,大脑瞬间清醒了许多。在茫然和漫无目的地找寻中,我一次次地鼓起勇气,又一次次如同漏气的气球一般,颓唐地蹲在田埂上,双手撑着脑袋,气愤不已。迟迟未见明子的踪影,眼看着宝贵的时间就这样白白浪费掉,我终于下定决心,开始掉头往回走。尽管在沟渠间游荡时不时会有小泥鳅在水中一闪而过,激起一小片浑浊,但我此时已无心情了,我抛却了泥鳅,满脑子都是明子。这个可恶的小明子!

穿过大片的农田,径自走上回村的小路。我嘴里噙着根狗尾巴草,背着手,无精打采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在农田与村庄的连接汇合处,一幢两层楼高的瓦房耸立在其间,羊肠小道如丝带一般从前面环过,从小路上看,只能望见屋的一角,远远望去,这一角也足以让人觉得这是一间器宇轩昂的大宅子。但随着脚步的临近,老屋的全貌渐渐浮现在眼前,你才会发现,岁月的痕迹已深深镌刻在老屋的脸上。那墙上残留着的一块块斑驳的白颜色墙皮,那墙体被雨水冲刷而留下一道道深深的疤痕,露出了难看的黄土的底色。往下看,那用石头堆砌而成的墙基在岁月的风化下,早已磨去了棱角,表层沙化,风一吹,便刮下一层碎渣。这便是老屋,一座经历了百年风雨的老建筑。

“明子,明子”,那蹲坐在屋檐下,挽着半截裤腿,脸上沾满泥巴,只剩下两只眼睛在滴溜溜地转的家伙分明就是明子嘛!我欣喜若狂,赶忙跑上去叫他,“你怎么回来了?也不叫我,我找了好半天呢!”

可怜的小明子眼里噙着泪花儿带着哭腔说:“我掉沟里了,就,就跑回来了。”屋檐下,阳光正好,照在明子半湿半干满是泥巴的衣服上。看着这个狼狈不堪的蜷缩在屋檐下的小明子,我不禁叹了口气。他回去准逃不了一顿揍的。

“看,我抓到了一个大家伙!”明子从身后掏出了塑料瓶,透过透明的瓶子,我看到了几条泥鳅在里面游弋着,钻来钻去。明子显得很得意,指着其中一条,向我炫耀着。从他那闪着光的眼神里流露出的快乐也感染了我,我们就蹲在屋檐下把玩着。我全然忘记了刚才苦寻明子的烦恼,明子也显然忘记了回去那顿逃不了的揍!

当夕阳的余晖从屋檐下的角落里渐渐褪去,明子抖了抖身上的浮土。他要走了,我目送他。他的手里拎着塑料瓶,晃晃悠悠的,在夕阳的掩映下留下了一个小小的、金色的背影。这背影随着步伐从我的视线里慢慢变小,直至成为一个小小的黑点,消失不见了。

现在,当我再一次看到明子的消息时,透过手机屏幕,那个小小的点,倏忽间又从我的脑海里钻出来了,它就像一颗种子一样在我的脑海里生根发芽,越长越大,越来越清晰,直至长成了童年明子的形象。我按捺住激动不已的心情,给他回了一句“明子,好久不见!”是说给明子听的,又似乎是说给自己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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